「我聽說你進化成自動推進器了。」他說。 「什麼?」我問。 「你向我的學員?擲鉛筆,瑞奇波爾先生。」阿里先生繼續說。「至少小瓢蟲是這麼說的。」小瓢蟲是阿里先生幫珍娜小姐取的綽號。 我嘆了一口氣。「聽我說,事情根本不是這樣,老兄——」 「年輕人,你稱呼我什麼?」 「我的意思是,先生,呃,主任。戴瑞爾在這裡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都是他惹出來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阿里先生將背靠回他的旋轉皮椅上,滿頭棕髮的腦袋往身後的牆撞了一下。他顯然時常那麼做。你可以看到他的頭剛撞上的白色牆面已經被弄髒了一大塊。 「他自己放屁還想賴在別人身上。」我告訴阿里。他瞪著我。我望向高掛在牆面、就在他座位上方的牌匾,上頭刻著:「阿金爾?阿里,LSW」。我知道「LSW」代表的是領有證照的社工人員。 雖然他是課輔中心的主任,或者說是老大,但是他的辦公室並不大。我不喜歡這裡擁擠的感覺。 阿里先生人還算不錯,不過我有時候會覺得他很煩,他總是什麼都要管,到處找碴。 「我找你來並不只想和你談這個。」他說。「我注意到你變了。小瓢蟲也說過去兩個月來,你在班上表現得很消沉、很抑鬱。」 「珍娜小姐說什麼?」 阿里點點頭。「抑鬱就是——」 「悲傷的意思。」我說。 「對,」阿里說。「悲傷。聽著,羅利,我明白杰邁恩的事才發生不久。就在去年秋天……」 我放空,對他說的話充耳不聞。 我在腦子裡看見了杰邁恩的床,彷彿他就躺在白色的棉被下。只不過我看到的畫面全是樂高組成的。我可以看到他的手從床單下伸出來──一隻棕色的手,因為是樂高做的,所以凹凸不平。 我搖搖頭,將自己從白日夢中喚醒。 阿里先生剛好說完一長串我根本沒有聽進去的話。 他看著我,似乎在等待我有所回應。 「每次我回到家,」我沒頭沒腦的脫口而出。「看到他的床放在角落,都以為會看到他就躺在上面,背對著我,然後口齒不清的叫我關上房門,別讓媽媽進來。」 我低下頭。 「也許到了該把他的床搬出去的時候了。」阿里說。 「我不想搬走他的床。」我瞪著他說。「媽媽也不想!那是杰邁恩的床啊!」 「杰邁恩的床?」 我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他傾身看我。「華勒斯,杰邁恩再也不需要那張床了。他已經死了——」 聽到這句話讓我非常受不了,我朝阿里的橄欖綠辦公桌金屬下緣踢了一腳,非常用力,我相信我一定將它踢凹了。桌子被我踢得搖晃了起來,好幾個檔案夾掉到地板上。阿里嘆了一口氣,彎腰把它們撿起來。 有好一陣子,辦公室裡陷入沉默。 「對不起。」我終於說。 他聳聳肩。「我們下星期再繼續聊吧!」 我站起來,拿起放在地上的背包。 「他再也不會回來了,羅利,」在我離開前,阿里先生開口說,他的聲音非常低沉。「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也許這麼說很無情、很冷血,但是你再也見不到杰邁恩了。至少,在這輩子是不可能了。」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親子天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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