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與大海搏鬥的女人 午夜剛過,飛恩突然自睡夢中驚醒,筆直的從床上坐起來,尖叫聲鎖在喉頭,發不出來。他抹一下眉頭,目光飄到他與塔拉共用的鞋櫃上。月光從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牆上投下奇形怪狀的影子。 塔拉嘆口氣,在她的床上翻了個身。飛恩曉得,她還沒有找到那座具有魔法的神奇海底洞穴,不過不管她究竟在忙些什麼,今天她一整天都不在家。 我們明天要再試一次。小飛,探險就是這樣,得花點時間。 這回,飛恩沒再問她,可不可以一起跟去。他曉得她會說不行。他曉得她還在介意洋娃娃那件事,加上,有個事實依然存在:他很懼怕大海。現在,人人都知道這件事了。 塔拉的話雖然刺激了他,但是她並沒有說錯。他並不勇敢,也不曉得該如何變得勇敢。每次看《魔戒》時,他都想像自己是個獨行俠,當所有人朝戰鬥前進時,他卻策馬朝反方向疾馳而去;當其他人在聖盔谷大戰時,他卻回到夏爾做三明治。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停的想起海底洞穴。如果島上真的有個可以讓願望成真的洞穴藏在某處,他有足夠的勇氣去把它找出來嗎?萬一他遭遇到跟爸爸一樣的命運,那又該怎麼辦?睡著前他正幻想自己爬進洞穴,穿過海草與海面的泡沫,使盡全力將內心的願望大聲的吼叫出來。可是當夢境將洞穴化為一張大嘴,將他吞進去時,他便睜大了雙眼從夢中驚醒了。 他悄悄的溜下床,走進走廊,用手指觸摸壁櫥上的蠟燭,爺爺的鼾聲響澈了整間小屋。 飛恩走到客聽,意外的發現壁爐上的大蠟燭竟然還在熊熊的燃燒。這當然有可能引發火災,不過,若看到強風從牆縫颳進來,又在煙囪中淒厲的鬼哭神號,彷彿是預告死亡的女妖精,燭火大概是小屋的諸多問題中最不礙事的一個。他注視燭火的時間遠超過他的意圖,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大海味道,飛恩張開嘴巴,在舌尖嘗到了一場暴風雨。 他的目光被隱身在角落的壁櫥所吸引,那兒有一根小小的深藍色蠟燭,在一堆傾斜的雪花蠟燭後面偷窺著他。它又圓又矮胖,像顆水果,有條銀線曲曲折折的穿過蠟燭中間。 標籤在昏暗中對著他閃爍。 愛芙琳,上面寫著。 飛恩爬上爺爺的椅子,把蠟燭從壁櫥上拽下來。爺爺怎麼會用媽媽的名字來為蠟燭命名?而且它為何會藏在小屋最偏僻的角落? 他用拇指撫摸那道銀色閃電的線條,並將燭芯舉到鼻尖。沒有味道。他跳下椅子,在壁爐上找到一盒火柴,將燭芯點燃,火苗立刻爆出微弱的嘶嘶聲。有好幾種氣味瞬間籠罩了他:腳步匆匆的穿過潮溼的土地,雜草纏住腳趾頭,無情的海風刺痛了臉頰。在這些下面,還有兩種不同的鹹味:熱淚掉進了冰凍的海洋。 這到底是…?? 飛恩手中握著燃燒的蠟燭,他的好奇心打了一個呵欠,催促他快點付諸行動。一道淘氣離群的微風從前門的門縫下灌進來,襲捲著他。 風推著他的背。 走吧,內心有個聲音在催促著他。 他費力的走進夜色之中。 請往這邊走。 文章出處/資料提供:東方出版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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