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爸爸已經說了媽媽的狀況,蒂蒂卻無法放心。
隔天,趁著爸爸去工作,姐姐還在上學的時候,蒂蒂偷偷跑去找值班護士,「請問,妳知道我媽媽在哪間病房嗎?」
「我不知道。」值班護士是一個胖胖的阿姨,她不僅沒有回答,還怪蒂蒂怎麼不好好休息,拄著柺杖跑來跑去。
這時,櫃臺裡盯著電腦的年輕護士,忽然抬起頭說:「211房有狀況。」
「好,我馬上過去。」值班護士說完,匆匆轉身離開。
蒂蒂看了看那位年輕護士,忽然間,似乎聽到她說:「308號病房……」像是在回答蒂蒂的問題。
「好的,謝謝。」蒂蒂很自然的向她道謝。
年輕護士不知所以,愣了一下,「妳謝我什麼?」
「妳不是告訴我病房號碼嗎?」
「我哪有?」那名護士一臉驚慌,四下張望,深怕被別人聽見。
可是剛才明明是她的聲音啊!蒂蒂也一頭霧水,但她管不了這麼多,決定直接到308號房看看。
她正要走過去時,胖阿姨已經回來了,強押她回病房休息,蒂蒂只好作罷,計畫晚一點再行動。
她躺在床上左思右想,不明白那些聲音究竟是怎麼來的?為什麼一次又一次出現在她耳畔,說話的人卻都不承認?難道是自己幻聽?蒂蒂怎麼也想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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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到晚上熄燈,蒂蒂偷偷溜出房間。
308……308——剛好在同一個樓層,只是要多拐幾個彎,來到走廊深處。
蒂蒂站在病房外,猶豫了好一會兒,不知道媽媽是否真的住在這裡。如果不是呢?那豈不是打擾了人家?
猶豫了好一會兒,蒂蒂終於鼓起勇氣推開病房。
一進門,她就看到爸爸在床邊打盹,她鬆了口氣,證明自己沒找錯地方,在爸爸身邊睡著的,一定就是媽媽了!
她躡手躡腳走到病床邊,睡夢中的媽媽看來沒有嚴重外傷,蒂蒂總算放下一顆心。不過,媽媽的臉色很憔悴,眼角似乎還殘留著一道淚光。
「媽、媽……」蒂蒂在媽媽耳邊輕輕呼喚。
媽媽動了動,卻沒有睜開眼睛。忽然,蒂蒂注意到媽媽的另一隻手擺了過來,放在肚子上。蒂蒂的眼睛睜得好大,因為她注意到了;媽媽的肚子……
媽媽的肚子消下去了?肚裡的寶寶呢?
為了確認,蒂蒂輕輕掀開棉被……果然,就跟猜想的一樣。蒂蒂驚嚇得往後退,不小心撞倒桌上的熱水瓶。
「匡啷」一聲,熱水瓶掉到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蒂蒂?妳怎麼在這裡?」
爸爸被驚醒,見蒂蒂臉色鐵青,「爸,寶寶……」
爸爸站起來,走到蒂蒂身旁,默默的摟著她。但是蒂蒂聽到了,她確確實實又聽到了,那種真實深切的回音:「是的,寶寶沒能留下……」
「爸爸,我沒有弟弟了,對不對?」蒂蒂慌亂的問。
她發現爸爸的身軀微微顫抖,哽咽的說:「蒂蒂,妳別亂想。」
爸爸的口氣跟態度,完完全全跟她猜測的一樣。
這時,她看見媽媽睜開眼睛望著前方,神情呆滯,空洞的雙眼掉下兩行眼淚,好像看不見蒂蒂他們一樣。
原來,這就是爸爸不想讓她來看媽媽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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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蒂蒂母女雖然都幸運撿回一條命,這場車禍卻同時奪走另外兩條人命,改變了兩個家庭。
媽媽沒有多說什麼,可是蒂蒂能清楚感到媽媽深沉的痛,那是一種遠比失去自己生命還難以承受的痛,讓蒂蒂也跟著難受,尤其當她發現媽媽望向自己時,眼神已完全穿越了她,停不在她的身上。
即使後來,蒂蒂跟姐姐不斷到病房陪在媽媽身邊,想辦法逗媽媽開心,媽媽還是無法把注意力放在她們身上,始終深陷在失去寶寶的憂傷裡。蒂蒂知道,如果可以選擇的話,媽媽一定希望活下來的是肚裡的寶寶,而不是媽媽自己。
好幾次,蒂蒂躲起來偷偷哭泣,她好希望媽媽能跟她說說話,但一次又一次,蒂蒂失望了。每次他們來到病房,媽媽都轉頭望向窗外,似乎在逃避什麼,也像害怕面對什麼,感覺起來,她已經完全把自己從現實中抽離,怎樣都喚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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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蒂蒂聽說,要不是那位司機反應迅速,很可能連她跟媽媽都已經上天堂了。
算起來,司機伯伯是他們的救命恩人。為著這麼大的恩情,蒂蒂理所當然應該去上柱香。
過世的司機伯伯雖然沒有妻小,不過他上有老母親,下有一個殘障的弟弟,家裡突然失去支柱,自然難過不已。
蒂蒂拄著枴杖跟爸爸一起過去,現場籠罩著一股悲傷的氣氛。幸好那家人很仁慈,也很明理,沒有把這場災難怪罪在蒂蒂他們身上,這讓蒂蒂和爸爸更覺得虧欠他們。
要離開時,蒂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別擔心,司機伯伯在天上會過得好好的。」
蒂蒂以為是爸爸在跟她說話,一回頭,只見爸爸還在跟司機伯伯的家屬握手道別,但有一位法師站在爸爸身邊,正用一種非常關愛的眼神看著她。
是……這位法師說的嗎?但眼下兩人四目相接,他卻沒有繼續開口的意思啊!
這話到底是誰說的?蒂蒂忽然覺得很不自在,趕緊走到爸爸身邊,拉拉爸爸的衣袖說:「爸,我有點累……」
爸爸知道蒂蒂的意思,趕緊做個結束,帶蒂蒂離開法會現場。
「爸,你跟他們說些什麼?」上車後,蒂蒂問。
「沒什麼,只是表達關切,告訴他們,如果有需要我們協助的地方,我們一定會盡力幫忙。」
「喔。」蒂蒂停頓一下,為了確認,繼續問道:「你沒有說什麼『在天上』之類的話吧?」
「在天上?什麼?」爸爸一頭霧水。
「沒……沒啦……」
蒂蒂趕緊裝作沒事,把頭轉向窗外,但她腦海裡卻不斷浮現在法會聽到的那句話。
她不敢把這些事告訴爸爸,怕爸爸怪她胡思亂想。她也試圖找了理由:這些不過是自己的幻覺,是驚嚇過度的後遺症!
……
故事的發展究竟如呢?趕快翻開《是誰的聲音》就知道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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