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6月9日 星期三

台灣農業怎麼做才會有未來?如何防止另一次農地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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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6/10 第1182期 | 訂閱/退訂 | 看歷史報份
新書鮮讀 如何防止另一次農地浩劫?怎麼做台灣農業才會有未來?
驚心動魄的高山救援!台灣少見的空難+山難為基底!
如果金智英結婚前看了這本書,應該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吧?

新書鮮讀
如何防止另一次農地浩劫?怎麼做台灣農業才會有未來?
圖/時報文化出版
書名:《誰偷走了農地:影響每一個人的台灣農業與農地公平正義》

內容簡介:台灣糧食供應危機,多年來所發生的農地亂象,政治駕凌專業的歷史真相,本書一一揭露!民國八十九年農發條例修正案通過後,開放農地自由買賣,允許農地農宅興建,有如打開潘朵拉的盒子,造成優良農田大量流失!執政者漠視社會大眾只為眼前個人利益的價值觀,忽略農地流失可能引發的糧食供應危機!

農地總量面積逐年減少,農地利用亂象逐年增多。台灣的農地被濫用、誤用、占用,愈來愈嚴重!台灣的每一塊農地都成為游資炒作的商品,使得台灣的農地價格是全世界最高的國家。台灣的農地和農業還來得及搶救嗎?

近年台灣農地大量流失,被工廠、豪宅、太陽能板占據,這都與政府的農地政策與農糧政策有著密切關係,特別是農地開放自由買賣以來,很多優良農田快速消失,已成為台灣不能再漠視的重大議題。

在地方政府人力預算不足情況下,維護農地農用形同口號,農地上違法的豪華農舍、工廠林立,嚴重破壞農業經營環境。現在政府推動農業種電,更是帶頭破壞農地的行為,使得農業發展受到嚴重傷害。

務實的思考如何合理的使用農地,農業使用不再以耕作為限,如何發展農業成為可獲利的事業,讓從農者能有一定的收入,才能確保農地的合理使用。產學合作可共創雙贏,農業與科技結合,從產品開發、生產、管理到行銷,都能因科技與資訊的高度發展而有結構性的變革,可創造產業更高的利潤與附加價值。

農業的發展更是與糧食的供應息息相關,台灣是個島國,當發生天災人禍,或國外進口斷鏈,或發生戰亂,屆時缺糧危機將是嚴峻的考驗。如何防止另一次的農地浩劫,怎麼做才會有台灣農業的未來?書中一一列舉出台灣潛藏的諸多危機,提出諍言,值得社會大眾一起深思。

作者介紹:彭作奎,1947年出生於台灣新竹,畢業於新竹中學、中興大學水土保持系、中興大學農經研究所,獲美國伊利諾大學農經學博士。曾分別在駐台國際機構,亞太糧食肥料技術中心(FFTC)、台灣土地改革訓練中心,及台德社會與經濟協會擔任理事主席。也分別在國內重要學術團體,中華民國四健會協會、中華農學會、台灣農村發展規劃學會,及台灣農業資訊發展學會擔任理事長。

搶先試閱:〈浩劫三:違規工廠〉

台灣農地大多已支離破碎,齊柏林導演的空拍紀錄片《看見台灣》,更讓人驚覺台灣土地的傷痕,違建工廠林立在農地,工廠廢水同時污染農地,超限利用邊際農地,「工業摧殘農業」的現象歷歷在目。

台灣未登記工廠問題存在已久。依據行政院主計總處民國一○○年工商及服務業普查統計,營運中製造業家數約為十五.七萬家。依經濟部工業局民國一○四年底未登記工廠合法經營政策報告指出,全台約有三.九萬家未登記工廠。

汙染農地卻可就地合法

違法工廠數十年來始終是農地的另一個傷口。立法院在一○八年六月三讀通過《工廠管理輔導法》修正案,以一○五年五月二十日為界,五二○之前既存的低污染違章工廠以「特定工廠登記」程序,可在二十年期限內(即落日條款)申請就地合法化,一○五年五月二十日後的新增農地違章工廠「即報即拆」。

違建工廠就地合法,更助長歪風且與拉高農地價格。而且大幅放寬違章工廠合法的門檻後,工業爭農地更兇,工廠之間也互相爭奪,成了又一枚國土破碎化的隱形炸彈。

已開發的工業區土地,早已成為被炒作標的,工業區土地根本不為生產使用,很多傳統產業大廠高喊找不到工業區土地,實際上買進工業區土地也不事生產,反而待價而沽,淪為炒作標的物,農地工廠的問題歸根究底,不脫工業區土地惡性炒作的亂象。

名新業建設總裁穆椿松目睹台中工業區土地的價格飆漲,造成業者很大壓力。他曾向媒體分析說,由於工廠用地需求增加、各業物流進駐,加上台商資金回流,各方爭奪工業用地,靠近台中市的工業土地價格節節漲,民國九十二年

SARS過後每坪只有八萬,九十七年漲至十二萬,一○二年十五萬元,一○八年更漲至三十萬元的天價。

工業區買不起,許多業者便將目標轉向農地,助長違規農地工的猖獗。在南部,部分地區的工業用地一坪要三四萬元,但農地一坪才三四千元,合法工廠如果購買上千坪工業土地,和農地違章工廠的土地成本差了十倍,每年還要繳交至少數萬元工業用地的房屋稅、地價稅。

新建違章工廠暴增,一年半卻只拆一家

根據經濟部中部辦公室統計,截至一○九年六月,新增的農地違章建築達四六六家;換言之,由於「即報即拆」形同具文,農地工廠反而越蓋越多。在一○八年六月修法過後,業者看準政府沒有執法決心,反而大舉搶建,期待日後政府再次讓步,容忍違規事實存在。

環保團體批評行政院未履行當年「可由中央代行拆除」、「即報即拆」的承諾。農政單位卻稱《工輔法》中沒有「即報即拆」這樣的文字,而一○五年五月二十日公告後,地方政府若不依法拆除農地違章工廠,中央主管機關經濟部可以斷水斷電,但拆除責任仍屬於地方政府。對照今昔說法,差距甚大,正顯示農地違章工廠難題,政府坐視,束手無策,最終必須放在國土計畫法議題上一併解決。

地球公民基金會在工輔法修正案通過後的半年內,也陸續發公文檢舉一百五十件農地違章工廠,但僅有台中市拆除一間工廠,另有六處被地政單位裁處罰鍰,未得到任何斷水斷電之回覆。

農地上的違規工廠已是陳年積弊,政府該做的,是要努力搶救回這些農地,而非放任工廠犧牲農地。只要政府肯做,農地一定可以搶救得回來。

二十年前彰化鎘污染,搶救農地大作戰

民國八十八年前後,農委會曾處理過工廠污染農地的案例,更面臨過外界要求農地變更工業區的壓力。當時彰化地區因高汙染工廠林立,部分農田受到重金屬汙染,彰化縣曾陷入「鎘米事件」的泥淖當中。

鎘是相當穩定的重金屬,經由事業廢水排放融入土壤後,不容易被分解,卻容易被水稻、蔬菜與花木等植物吸收,遭到鎘污染的農作物,透過食物鏈進入人體後,會蓄積在肝臟與腎臟當中。

管制工廠的事業廢水、廢氣排放以及事業廢棄物,是一場必須長期抗戰與整頓的「毒瘤型」問題,其中更以事業廢污水造成的危害最深遠,但因為深怕產業外移,早年從中央到地方的主管機關幾乎都抱著鴕鳥心態,不願積極面對農地的高度污染問題。

當時環保署調查發現,全台已有三一九頃農地遭到重金屬污染,彰化縣就占了二百多公頃,集中在東西二圳灌溉流域沿線的彰化市與和美鎮。彰化縣籍的洪姓及游姓立法委員,先後帶領受害農戶和工廠業者到農委會陳情,要求能將汙染的農田變更為工業用地。

那時,在農委會主委的會客室中,面對農民無助的臉孔,還有工商業者的壓力,我心中很明白:讓農地變更成工業用地,也許是最快的解套方法,但絕非正確且長遠之計,而且受汙染的農地如果輕易變更為工業用地,無異於鼓勵違規工廠排放汙水,因此農委會並未同意變更。

但農委會沒有棄農民於不顧。相反地,相關同仁研商後,農委會先請彰化縣政府公告這些農地為控制污染場址,所生產稻米全數補助收購後進行銷毀,並強制農民配合休耕或限制不能栽種食用性作物。

同時輔導農民辦理平地造林,向林務局爭取專案補助經費,並回應農民需求,縮短移植與砍伐的年限。另一方面也輔導農民種植非食用性作物,包括苗木、花卉等景觀作物,以及大豆、白油桐等生質能源作物,讓被鎘污染的農地休養生息,杜絕鎘污染事件,維持農地農用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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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心動魄的高山救援!台灣少見的空難+山難為基底!
圖/寶瓶文化
書名:《成為真正的人(minBunun)》

內容簡介:甘耀明2021年灼人小說。台灣文壇首部以1945年「三叉山事件」(台灣少見的空難+山難)史實為基底,繾綣又磅礡的動人小說。這世上沒有英雄,只有找回尊嚴的人。一段驚心動魄的高山救援,那是一個與天、與地、與時間拚博的艱困任務。海拔3000多公尺的惡地高山,颱風肆虐、尖銳冰雹轟炸、失溫使人瘋魔,救援隊命懸一線,人人逼近獸。哈魯牧特是救援隊的唯一倖存者,經歷欲望漩渦與內在糾葛絞纏,當他從人間地獄返回,身上背負多名幽靈的他,攜回的是身為一個人的價值。

作者介紹:甘耀明, 目前專事寫作,小說出版《神秘列車》、《水鬼學校和失去媽媽的水獺》、《殺鬼》、《喪禮上的故事》、《邦查女孩》、《冬將軍來的夏天》,與李崇建合著《對話的力量》、《閱讀深動力》、《薩提爾的守護之心》等教育書。著作曾獲臺北國際書展大獎、開卷年度十大好書獎、臺灣文學獎長篇小說金典獎、金鼎獎、香港紅樓夢獎決審團獎、金石堂十大影響力好書獎。

搶先試閱:〈轟炸機、月鏡湖、鹿王,以及豹眸中的哈魯牧特〉

他爬下樹,用木棍在臭氣的屍肉裡找兵籍牌,用布農刀割開被屍體撐緊的大衣拉鍊,拿到放在襯衫口袋的兵籍牌。此時此刻,哈魯牧特又聽見呼喚,那不是腐敗器官洩氣的低吟,也不是動物鳴音。他深覺這是真實呼喚,往四周瞧,穿越層層樹影間隙,看見有人趴在一百公尺外的險峻凸岩,不斷揮手喊Help(救命)。哈魯牧特無法理解,那是真人,還是幻影,最終覺察是美軍生還者,也朝對方揮手喊Help,因為他興奮得不知道用怎樣的英語回應,下意識學對方說。

哈魯牧特花了半小時才拉近到兩人距離。他設法爬上凸岩,兩次從底部爬上三十公尺高的苔蘚陡壁而失敗;不得不放棄這條路,用高繞方式到達凸岩上方,換來他的大拇指裂開、褲子的膝蓋磨損;然後,他再順著樹根爬到美國人所在的岩壁,又換來膝蓋瘀青,汗水濕透背部。他累得腳發抖,手抬不起來,只想躺下來休息,卻看見白人比他還要糟糕。白人右臉有疤痕,嘴唇發白,頭髮耷拉,他掛在胸前的鮮黃救生衣已經癟掉,深褐色飛行夾克底下穿著連身工作服,面部表情被邋遢鬍子淹沒了,那簡直是亂草荒蕪的臉型墓碑,符合戰爭時期描述的米鬼模樣。

「帶我回家,拜託。」白人很激動,從見到哈魯牧特那刻起,他蒼白臉上有些微紅氣色。

「當然,何不呢!我叫哈魯牧特,你呢?」他多喘了兩口氣,抓住白人的冰冷大手。

「帶我回家,拜託。」

「我保證帶你走,但你叫什麼名字?」

「湯瑪士.巴爾康(Thomas Balcom),美軍中尉飛行員,是歸鄉戰俘。請帶我回家,我已經待在這鬼地方七天了。」

「我看到你受傷了,你可以走嗎?」

「我沒有辦法移動,沒有辦法離開這塊山壁,我試了很多次,要摔下去只有摔死的分。」

哈魯牧特研判,這塊突出山壁雖然陡峻,但有內凹的地方可以避風雨,湯瑪士利用降落傘尼龍傘衣的材質,裹身保溫,躲過夜晚低溫。救生衣有自動充氣罐失效時可供操作的人工吹氣管,湯瑪士拆下軟管,伸進山壁縫隙,吸出帶有苔蘚苦味的雨水。他說,飛機受颱風襲擊,他是第一個跳傘,落在岩塊位置的上方,第二位跳傘的懷特掛在遠邊的樹上。他能聽到懷特的呼喊,但是不曉得他為何不能從降落傘脫困,只要壓下胸前的環蓋,便能自動脫離傘具。

「他降落時,可能被樹枝割傷頸部,受傷。」哈魯牧特邊講,邊用手比劃自己頸部,輔助自己的英文表達。這解釋懷特在受困樹梢後,逐漸失血休克,因為哈魯牧特看到屍體頸部有深深傷口。

「他解脫了。」湯瑪士看著山谷上方的屍體。

「我們得走了。下方是陡峭山壁,我們不能走那裡,要是可以走的話,你早就下去了,不是嗎?」哈魯牧特往下方鳥瞰,這山崖太陡峭。

湯瑪士的身體機能還行,但是右腳有石膏支撐物,腿傷是在日本東京灣人工小島上的大森島戰俘營受的傷,他說:「不幸的,降落地面時,腿又斷了。」這正是哈魯牧特最擔心的,得揹著行動不便的人離開。多次嘗試,他頂多只能上攀兩公尺,最後被垂直的峭壁悍然拒絕——兩人摔落地。他也用傘繩綁住美國人,試著拉上峭壁,但是失敗了,獨自提取近六十公斤的傢伙是不可能的任務。

「得找人幫忙,我一個人做不來。」哈魯牧特把身上的手電筒、餅乾與飲水留下來,大衣也留下來,足夠保暖。他倒出袋裡的二十幾粒鬼櫟,散落在岩塊上,有顆掉下去深谷,瞬間無蹤影。他說:「天色晚了,我得先離開,這些果實可以吃。」

「不,拜託不要留下我,帶我走。」湯瑪士緊抓哈魯牧特的手,「不要留下我,我怕撐不過明天。」

「我剛剛帶不走你,你知道的。我明天帶救兵來。」

「不,現在就他媽的帶我走。墜機的第二天,搜救機就找來到這山區,但是我的位置太隱蔽,怎麼吼、怎麼用反光物都沒用。他們發現了墜機殘骸,但是沒發現我。海空搜救隊肯定認為我們都陣亡了,不再過來。」

「所以你更要相信我,我會盡力幫你。」

「去找『吉布森女孩』,她會幫助你,讓我告訴你,她在哪。」美國人喝了口哈魯牧特給他的水壺,仔細告訴他如何才能找到「吉布森女孩」。最後,他看著起身爬上岩壁的哈魯牧特,問:「這是哪裡?」

「臺灣。」

「哪裡?」

「臺.灣。」

這架載運戰俘的轟炸機,目的是菲律賓尼爾森機場,受颱風影響,誤入臺灣領空,墜落三千公尺的中央山脈。對湯瑪士來說,臺灣這詞很陌生,福爾摩沙才是他對臺灣的唯一了解,他改口:「臺灣在菲律賓的哪裡?」

「北方。」

「我知道了,我們在呂宋島北部的臺灣山區,救援很快就來……」他的喃喃自語越來越小聲。

哈魯牧特爬上峭岩,從上方切回溪溝,循原路回去。他鑽入箭竹林之際,回頭用望遠鏡凝視。那美國人好微渺,他是千山萬水中的一小塊拼圖,焦躁、張皇與渴盼,於是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哈魯牧特的背影。「我明天會回來,我保證會帶你回家。」哈魯牧特圈著手當擴音筒喊去,也喊進心中告訴自己。

接著他邁開腳步,穿過箭竹與鐵杉林,一半的時間陷於迷路,抬頭憑著記憶找路;另一半的時間低頭耗在難以釋懷的記憶,眼睫有淡淡哀濕。這世界是難纏與陷入黑暗的竹林。幸好最後回到稜線,他鬆口氣,癱在地上,聽到星鴉的三兩叫聲,好像海努南在呼喊他,三番兩回,便沉沉睡去。他累得不該有夢,該是堅壁清野的睡眠,卻獨獨夢到了海努南——他活著,躺在醫院地上,皮膚不是焦黑脫落,就是乾硬如皮革,草蓆被流出來的血液濕透,他不斷昏迷呻吟,喃喃說他好想死去……

哈魯牧特驚醒,發現滿臉是淚,而天真的黑了。

大轟炸結束了,哈魯牧特被炸彈震波震暈,躺在路旁水溝,腦袋塞了滿滿耳鳴,有血從鼻孔流出來。麻魯舔著他的臉,是牠熱情呼喚他醒來的。天空飄滿火星與黑塵,無聲無息落下,複製地獄影像,他經過十幾秒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無法從水溝爬起來,覺得身體不是自己能控制。防空警報解除,有人陸續上街搶救,有人死了再也不用出門來。人們接力拿消防水與消防沙滅火,空氣有人肉燒焦的噁心味,哈魯牧特這才從水溝爬出來,看城市熊熊焚朽。

消防車急敲鐘經過,火滅後的蒸氣味瀰漫,哈魯牧特沿著到處是破瓦與斷柱的街道前進,麻魯跟著來。救災的人跑來跑去。一個女孩攔下哈魯牧特,對他用盡氣力說話卻得不到回應,然後指著他的腿。哈魯牧特腦子裡都是嗡嗡耳鳴,覺得自己是活在怒濤礁洞的小魚,聽不到外在聲響,他目光順著女孩的手,看見自己的腿流出大量鮮血,而女孩扯掉自己的袖子幫忙包紮。哈魯牧特謝謝她,小步伐慢慢往前蹭,拖著一條廢腿,來到最後看到海努南的位置。那有三具焦黑的屍體放在街邊,他蹲下來檢視,期待死者的右耳沒穿耳洞、左臂沒有種牛痘的蟹足腫、大腿沒有胎記,真的都沒有,哈魯牧特鬆口氣,然而麻魯兜圈子的地方吸引他看去,不遠的騎樓,坍塌的屋瓦下有一隻燒黑、粗壯的小腿露出來,那是海努南——布農的人類美學是小腿與大腿同樣粗,人較矮,可以謙卑爬高山——哈魯牧特鑽入到處是救災水的地面,謝天謝地,瑟瑟呻吟的海努南還活著。那淺促的呼吸比任何聲響美妙,這世界的空氣要兩人共享才有意義,「我是哈魯牧特,你要聽到我說話,也要相信我的話。」他聽到海努南更急促呼吸,知道對方仍有意識,但無法說話,便說:「我不會放棄你,想想我是世界最在意你的人,你要活下去。」哈魯牧特用背頂住傾倒的梁柱,在耗盡氣力的拱起幾次無效,在使勁掏心掏肺向上帝祈禱幾次無效後,他仍不放棄,拉著海努南的手臂,想將他帶離又窄又充滿硫磺味的坍塌處,冷不防扯下海努南的手套。那不是手套,是完整的手掌皮膚,五指俱見。哈魯牧特的悲傷爆炸了,跪著哭喊:「拜託,來救人,來救我的朋友……」

半小時後,走來病院的哈魯牧特,尋找不久前先送來的海努南。他邊找邊惦記剛剛駭人的救人場面,十幾人合力移開梁柱,一根較小的木柱砸在海努南的焦黑大腿。海努南沒有哀號,只是淺喘,好像腿不是他的。病院有五十張床,躺了最新的傷患,哈魯牧特的腿傷值得換來一張床。一位護士攔下他,包紮他恐怖的腿傷,讓她的衣服沾滿血,像要把他大腿拿走的屠夫。包紮完畢,哈魯牧特拖著不中用的腿繼續找。瞬間被炸死算是幸福了,送來的重症在哀號中活著,活著是苦難,旁人得熟悉那種聲音,包括到處瀰漫的肉焦味與血腥。在走廊盡頭的地板找到了,海努南安置在屍體堆,他還有呼吸,短而急促。哈魯牧特坐旁邊,把剛上腿的繃帶解下來纏在海努南手上,而且盡量不去看對方那雙膠鞋與棉褲被火燒熔黏死的小腿。

天漸漸微黑,院裡有蟋蟀鳴聲,哈魯牧特稍稍把一名屍體移開,這樣他可以坐在海努南旁邊。麻魯叼來一根黑木頭,啃著吃著竟然露出人類的肌肉組織,哈魯牧特要牠不要這樣,可是累得無力管,隨牠去了。夜很深了,哈魯牧特找來了毯子,蓋在兩人身上,他握著海努南燒焦的手,輾轉於醒睡之間,整夜向上帝祈禱了一萬次。天將曚曨之際,收屍隊來搬屍體火化,哈魯牧特驚醒的說:「我們還活著。」他起身,被乾涸的血液黏在地板的身體發出唰啦聲才撕開,他們的血混合成死褐色,他在他的耳朵邊說:「等我回來,我去摘花給你,這會是最棒的花朵。」哈魯牧特留下一個人形血痕陪伴他的海努南,在這艱困時刻。

「麻魯,留下來陪他好嗎?」哈魯牧特看著趴在地上的柴犬,看見牠抬起頭發聲,才說:「謝謝你的勇敢。」

街道到處是殘垣斷梁,斷裂的水管滴水,空氣中瀰漫炸彈留下的橡膠與白磷味。他回到料理店,那裡只有殘骸堆積,雄日桑被壓在防空洞內缺氧而死。哈魯牧特在街角找到炸飛的行李箱,破裂了,裡頭的物品散落,哈魯牧特脫掉血漬上衣,穿上海努南的那件。他把襪子裡的風鈴碎片甩掉,用來包紮傷口,發現傷口會痛是裡頭還有木頭碎片,他忍痛用手指摳出來,再包紮。起身之際,把野胡桃吊飾與望遠鏡帶走,並找到一輛腳踏車離開。

這城市進行疏散,居民前往鄉間避開空襲,天亮之後,人潮來到高峰,往南的鄉間道路都是人群。哈魯牧特超過十輛牛車,與一輛蒸汽系統的中型巴士,遠處的山脈嵐煙層層,近處的溪水潺潺酥潤,他在橋上遇到上百位的學弟。他們揹著行李與黑板,往鄉間完成學業,臉上驚懼未定。

「學長,你的腿。」有人問。

「沒事,我只是去摘花。」哈魯牧特停車,「你們來的路上,有看見紅色的虞美人草嗎?」

大家搖頭,不懂那是什麼植物。哈魯牧特繼續前進,選擇崎嶇小徑,與疏散人潮在短暫平行前進之後告別了。他在菜畦拔了蘿蔔,解決了難忍的飢餓,然後才有力氣爬上麵包樹,用帶來的望遠鏡觀察。這雙筒望遠鏡震碎了一筒,仍看得清楚,但是一無所獲。他記得久保田先生曾講過這種豔麗之花在機場附近,戰機起飛不久便可俯瞰。三小時後,他找到了,沒有想像中那樣嬌晃,但他視覺不禁潤濕,湊近花叢摘,躺下就睡翻。他累了,沒有夢,這麼美的花朵不給夢,花瓣微拂而給他的身體有一層吃水線的沉浮,如果這時沉入死境也不會眷戀此生。哈魯牧特卻不久醒來面對殘酷世界,那是不遠的機場警報響起,然後兩架美軍艦載的野貓戰機朝地面掃射,飛得好低,哈魯牧特站起來,無畏的舉起右手比出手槍射擊,嘴巴發出砰砰砰聲響,其中一架凌厲的掠過他的上空,他轉身騎車還擊。天上只剩雲朵,地上只剩奮力騎向都市的哈魯牧特,他裝滿花朵的側背網袋幾乎離開了背部。

城市再度遭到轟炸,看不出很糟,因為最糟的過去了。哈魯牧特慶幸回到病院時,海努南還在努力呼吸等他,而守候的麻魯吠著。他匍匐說:「我來了,帶回讓你感到舒服的花,你可以睜開眼看。」他把那袋凌亂的花瓣抓出來,這麼姣美,他不想獨享。但海努南沉默的展示焦黑嘴唇,無言無語,引來蒼蠅舔食。哈魯牧特小心塞幾片花朵到他嘴裡。猩紅花瓣像鮮血,從他嘴角流出來,而不是吃進去。哈魯牧特再撓了幾把花,塞進自己嘴裡大口咀嚼,再餵給他吃。昨日哈魯牧特求醫生給海努南嗎啡緩解。但醫生拒絕,認為值得用在其他的輕病患。哈魯牧特今生能做的,只剩給他虞美人草,這是製作嗎啡的原料。如今所有原野上美麗的花兒都爛了,都毀了,也餵不進海努南嘴裡,他的肉體在痛,而哈魯牧特的心更痛。

「你是不是舒服點?」哈魯牧特難過得顫抖,那是幾近靈肉分離的悲哀,淚水與鼻涕失控,久久才願意:「如果你想堅持活下去,我會陪你;如果你想放棄也可以,我也會很努力陪你。」

「……」

「你是不是想去當天使?這樣就可舒服點。」

「嗯……」

「謝謝你來當我的哥哥,是真正的哥哥,努力照顧我,給我快樂幸福。」但是哈魯牧特要的不只是當弟弟,「哥哥,我會抱緊住你,帶你去當天使。」

「嗯……」

他緊緊抱他,越抱越緊,那個老是開玩笑叫他砂糖天婦羅的哥哥、那個只接得到他棒球的捕手、那個睡在同張榻榻米上猛打呼的豬隊友、那個永遠是小百步蛇溪形影不離的玩伴、那個當他真弟弟而在家屋跑的小狗人、那個在都市被罵番人而挺身擋刀的室友、那個右臂提供他作畫的傻子,記憶跟得緊,蹭著心坎,哈魯牧特知道再不抱下去就沒了,於是他深呼口氣,緊緊再抱下去,他不曾這樣親密擁抱,直到失去海努南與對方的呼吸。

海努南最大的努力,是微微睜開純淨的眼瞳,看著對方耳垂掛著的野胡桃狐狸吊閃著陽光,奉上帝之名,對他的愛報以最微弱的祝福,三次默許他米呼米桑(好好活下去)……

哈魯牧特驚醒,滿臉是淚,而天黑了。他終於夢到海努南,卻是最後的死亡場景。夢境太鋒利,他的傷口裂開了。……(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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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金智英結婚前看了這本書,應該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吧?
圖/皇冠
書名:《她厭男,她是我女友》

內容簡介:如果金智英結婚前看了這本書,應該會有不一樣的人生吧?即將拍成電影和電視劇,釜山影展「Book to Film」最適合拍成電影的作品!她說就算不能改變世界,但也許還能治療我的「直男癌」?!金勝俊沒想到,再次遇見她,竟然是在要求墮胎合法化的示威現場。更沒想到這個讓他思念多年的初戀情人,會成為人們口中的「女性主義者」,而最沒料到的是,他發現自己再次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

儘管網路上、好友間充斥各種對女性主義者的批評,勝俊仍深信兩人的邂逅是命運給的第二次機會。但她卻斷言他們之間不可能,最後還提出交往的條件:如果勝俊先想要分手,就要給她一百萬。

雖然以這種有點奇怪的方式復合,但勝俊心想只要用「好男人」攻勢,一定可以讓女友回歸「正常」,與自己結婚、生小孩……才怪!女友的態度依然若即若離,還老是穿著印有「善良的女人才能去天國,壞女人想去哪就去哪」的T恤,完全不管勝俊怎麼想。

希望她能分享日常,她卻逼他看性侵、偷拍、猥褻的新聞報導;夢想最終能和她步入禮堂,也被她的「不婚宣言」一擊敲碎;就連最能展現自己男性地位的性愛時光,女友都說她要「在上面」!

勝俊不過是想談一場平凡的戀愛,卻沒有一件事情照著他的想像發展,彼此價值觀的歧異讓他的壓力日漸累積,終於在某個事件後徹底爆發開來……

作者介紹:閔智炯 민지형,1986年生,在西江大學研讀韓國文學、新聞傳播和日本研究,並在韓國藝術綜合大學電影研究所攻讀編劇。目前是電影、電視劇的編劇,同時擔任韓國電影性別平等中心的性暴力預防教育講師。

搶先試閱:〈1. 巧遇的她〉

「我朋友在附近,我去見朋友。」

這段日子以來,我們約會結束後,我會送她到家附近,今天她卻先開了口,幾小時的吃飯喝茶,按理說應該要「確定關係」,我卻什麼也沒說。她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靜,但說不定等等跟朋友見面,會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吧。

「回家小心。」

她活潑的笑容與有禮貌的姿態,反而讓我更悶,我決定散步緩解不怎麼愉快的心情。去你的確定關係。老實說,比起沒確定,是確定不了,我就是開不了口說要確定關係,所以被女方埋怨是天經地義的,為什麼這種話題總是要男人開口?一股委屈感油然而生。

我本來想約朋友喝一杯,但馬上作罷,因為那些傢伙大部分都是有婦之夫,週末晚餐約吃飯根本是天方夜譚。

是因為這個女孩不對嗎?我需要找人介紹新對象嗎?想著想著,我不自覺嘆了口氣,「這到底是第幾次?」自我介紹、喝茶、尷尬寒暄客套……我真的膩了。

走了一陣子,我不知不覺走到了普信閣前的十字路口。正逢日落時分,夕陽染紅了天空,週末的鐘路人來人往,這附近擴音器不斷地傳出激烈口號聲,是太極旗集會嗎?反正我不想接近喧譁的地方,是時候該回去了。

「女性不是生子工廠!」

「不是!不是!」

迴盪在我耳裡的,是比預期中更年輕的女孩的聲音。

「孩子媽在受罰,孩子爸跑去哪了!」

「家事孩子全丟給女人,這是在懲罰女人!」

「處罰男人吧!」

這些口號不算陌生,但我卻感到有些神奇,我好奇地看向路對面,那裡有列隊成陣的警察和坐在警方前的人們,跟到處掛起的布條字句。

「墮胎合法化!」

「我也是生命!」

聽這些女人的呼喊聲,難道她們是「激進女性主義者」?

我不喜歡浪費能量的網路活動,比方說無謂的網路引戰,不過,瀏覽網站還是很有意思的,所以我一天會去看一兩次母校論壇。不知從何時起,論壇回文數最多的話題是:男女差別待遇、逆向歧視、性犯罪、女性主義⋯⋯

網路論壇上相關的激烈爭執真的有夠奇怪,就像是一群極度厭惡男人的討厭女人的無理謾罵行為,每句話都以該死的「韓男」(*)作結……男人僅僅因為出生在韓國就被罵到臭頭。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不要說性侵,我沒動過女人一根寒毛,每次出門的約會費用全是我出,約會結束後,我還會很有紳士風度地送女方回家,為什麼連我也遭殃被罵?為什麼我也被她們視為潛在犯罪者?

*譯註:韓男是韓國男性的縮略語,帶有貶意。

老實說,我覺得激進女性主義者充其量只是「仇男的女性酸民」罷了。與我同齡的男性們和我想法如出一轍,不,不只男性,思維清晰的女性們也是這樣想。激進女性主義者的主張毫無邏輯可言,不過是單純發洩情緒,因為她們凡事都在主張自身權利卻不肯盡義務,因為她們只是不想受到差別待遇,想被人保護而已。男人們累成狗,沒得到半點好處,幹嘛老是說我們占了便宜,這不是耍賴是什麼?

最近我逛社群網站,偶爾會有文章中提到,太害怕自己不小心交往到激進女性主義者而自願當單身漢的男人,而我身邊的女性、女同事,又或者過去的約會對象,她們沒有一個人是「激進女性主義者」。那些女人究竟在哪裡出沒?難道就像網路文章所言,那些女人全都是「肥婆」,所以全部宅在家?今天和我約會的女性,會撒嬌,說話溫柔,我的相親對象全都是這個樣子的,我現實中遇到的女性都跟網路上說的激進女性主義者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一天我終於目擊到傳說中的激進女性主義者,所以我單純出自好奇心,想看看什麼樣的女人會是「激進女性主義者」?

恰好紅燈轉綠,我忍不住好奇地跟著洶湧的人潮走向了普信閣,我佯裝成到鐘閣站小吃街辦事,接著小心翼翼地轉移了視線,一步步走近示威現場。

我靠近後才發現那些女性示威者全部都穿著一身黑衣,穿戴口罩和帽子,壓根認不出她們的真面目,我唯一看出的只有她們大多是短髮,體型各異,和網路上流傳的肥婆體型不一樣,其他再也看不出來了。

一無所獲。太無趣了,我決定打道回府,於是回頭走向普信閣那頭的鐘閣站出口,結論是我對今天約會的女性興趣缺缺,我是不是該下載職場後輩們推薦的約會APP?正在我邊走邊盤算之際,我的眼神恰巧對上一名剛走出示威現場的黑口罩、黑衣、黑帽的「激進女性主義者」。事實上,我只看得到她的眼睛,所以我沒有任何想法地走向斑馬線。

問題在於下一刻。那名黑衣「激進女性主義者」不知何時走到我的身旁,盯著我看。這是什麼情況?我轉頭看她,有股不祥之兆,首先我不像她,我沒穿戴口罩或帽子,毫無防備的暴露狀態讓我有點不安。雖說這個女人身高只到我肩膀,且體型偏瘦小,不太可能發生什麼事,但被奇怪的女人無緣無故地盯上,令我心裡直發毛。這女人搞什麼?我做了什麼嗎?她幹嘛對我這樣?

紅燈變綠的時間頂多一分鐘,而那一分鐘是我有生以來最漫長的一分鐘,對方遮住整張臉,相形之下,我露出整張臉,這讓我不快、害怕,滿腦子只想快點擺脫這個情形。

那個女人得寸進尺地光明正大打量我,我很想問她「妳看什麼看」,卻無法爽快開口。我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是會有那種情形嘛,別人提前設好圈套,就等著我開口的那一刻往圈套裡鑽。我總感覺這不是一個能進行有邏輯對話的對象,加上有股莫名的預感,我認為從一開始就不要埋下禍根,以免後患,決定先閃為妙。

紅綠燈終於變了。

我就像一個久候起跑線的百米賽跑選手,在紅燈改變的瞬間,邁開大步走過斑馬線,我身後的綠燈在我過馬路的時候開始閃爍,並且發出陣陣嗶嗶提示音。這讓我稍感安心,隨即我的目光往後瞥去,我想確保那些瘋女人的口號聲和黑衣黑口罩都消失,而我也回到我正常的人生。

在我回頭的瞬間,我看見那個一身烏漆抹黑的女人正向我「跑來」,正如字面所說,她「跑」向我,出於一種本能的恐懼感,我一身俐落裝扮,還穿著高級小牛皮皮鞋,卻只能做出一點都不搭的舉動──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撒腿就跑,甚至無暇思考我把車停在哪裡。

就在我全力奔跑之際,迎面而來的人們紛紛露出驚訝和好奇的表情,他們的視線自然地看向我的身後,接連發出了不明就裡的「哇喔」和「嗚哇」驚嘆聲,我好奇,但我更害怕,以至於無法回頭看。

我心裡盤算,假如我沿著鐘路奔跑,可能會因為遇到太多紅綠燈致使速度變慢,立刻被抓住,於是我改奔向鮮有紅綠燈的小巷。當一棟疑似是兩層樓高的開放式商場映入我的眼簾,我心生一計,跑進男廁就行了吧?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像回到童年玩捉迷藏,不過總比展開荒謬的市區追擊戰好。

我跑進商場找洗手間,就在此時,「男性化妝室在二樓」的無情字句進入我的視線內,可能是最近運動量不足,我的體力逐漸達到最大極限。我氣喘吁吁地奔上了樓梯,等我跑到樓梯盡頭,已是大汗淋漓,活像尿急跑廁所的人。我慌亂地跑著,總算發現了男廁,就在我正抓住門把要衝進去的當下,一隻嬌小的手放上了我的肩膀,呃啊啊啊!飽受驚嚇的我失聲大叫。

「為什麼……為什麼要跟著我,真是的!」

那個緊追我不放的女人,如今就站在我身後,我與她四目相交,被口罩遮住大半張臉的她,圓眼變成了彎彎的月牙狀,那雙笑眼讓我的恐懼感達到了最頂峰。

笑?

「喂,金勝俊,好久不見。」

那一刻,黑衣女人拿下了左耳口罩繩,我頓時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是她!

是四年前單方面通知分手的她。在我的戀愛史上留下最大傷害值和傷痛的她。

我最愛的女人,也是我的初戀。

她變成了「激進女性主義者」,再次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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